印-太司令部面临的超强竞争与美国陆军的战区设计

【知远导读】本文编辑节选自美国陆军战争学院战略研究所2020年7月发布的报告，题为《陆军转型：美国印太司令部的超强竞争与战区陆军的设计》（An Army Transformed: USINDOPACOM Hypercompetition and US Army Theater Design）。

由于印太地区超强竞争的存在，美国在国防和军事方面感到焦虑，2018年时任陆军部长马克·埃斯珀要求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分析印度-太平洋战区中陆军的结构应如何改变。本报告认为美国陆军必须在印太地区承担四个转型角色：构建网格、主动赋能、多域作战以及能力生成，进而提出了联合和军种的变革性新型战区设计，着眼于重新获得战略主动权提出了七条见解和十五条建议，同时分别研究了采取和不采取行动所面临的风险。

为重新获得战略主动权提出的七项见解

·美国已经把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的战略主动权让给了行动迅速的竞争对手——中国。

·印度-太平洋地区是一个广阔、联合、多域的战场。

·固定合作伙伴是必不可少的，但不足以扩大竞争空间。

·积极的竞争和武装冲突的准备工作是印度-太平洋战区设计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印度-太平洋地区的联合和军种态势需要更大的深度、弹性、敏捷性和冗余度。

·联合部队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成功依赖于改造后的战区陆军设计，该设计旨在为联合部队赋能。

·抓住战略主动权并扩大印度-太平洋地区的竞争空间，要求陆军和联合部队持续行动、试验、调整和竞争。

本章提出了七项主要见解。这些见解是对联合部队和战区陆军设计有直接影响的最顶层结论。这七个见解与研究结论是分离的，因为它们是地缘战略、战区、防御、联合或军种组件的基础。在某些情况下，见解直接指向特定的结论或建议。在其他情况下，这些见解可为国防和军事领导提供决策原则。这些战略见解为报告的结论奠定了基础。

美国已经把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的战略主动权让给了行动迅速的竞争对手——中国。在过去4年中，关于陆军在太平洋地区的作战问题，美国陆军战争学院最一致的研究结论是面对变革、激进、超强竞争的中国，美国在军事上处于被动和失衡状态。专家和利益相关者在这一点上已经达成了广泛的共识。该挑战跨越了本报告中提及的所有联合和超强竞争领域。在2018年《国家防务战略》中包括了夺取战略主动权并扩大竞争空间，是对这一现实的默许。美国目前的立场并非不可挽回；但是如果要扭转美国的脆弱性，就需要从战区设计的角度出发。

中国始终在美国的决策周期内运作。美国陆军战争学院进行的研究发现，如果中国有意按照战略设计开展活动，那么美国会采取对等的行动。此外，中国的战略设计似乎着眼于推翻地区现状，消除美国未来的军事选择并提高美国和合作伙伴对风险的敏感性。美国陆军战争学院先前的研究中将后者的效果称为“风险混淆（risk confusion）”。

风险混淆是中国渐进式行为的副产品，其重要性似乎低于最终结果的总和。在风险混淆中，与明显的抵抗行为有关的危害以及与不采取行动有关的危害似乎同样不受欢迎。第一种选择意味着代价高昂的军事升级，而第二种选择可能会削弱其地位和影响力。由于在美国决策者的心目中后一种选择一般会延迟风险，因此通常是默认选择。不幸的是，中国胜利的逐步聚集和既定事实的出现最终使美国只能倾向于代价最高昂的军事选项。

美国在印度-太平洋战区保留了许多重要优势，其中三项对于军事超强竞争最为重要。这些优势可以构成美国采取更加积极行动以重新获得战略举措并有效扩大竞争空间的基础。

在仍拥有的优势中，首先是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伙伴关系的深度和广度。五个条约盟友、众多密切和重要的伙伴以及数十年来对互利互惠、促进繁荣政策的追求，为美国提供了潜在的声誉，可以从中汲取新的动力来开展积极的超强竞争。

其次，美国仍然是该区域内诸多行为者选择的安全伙伴。持续的安全合作和合作伙伴愿意在战略、战役和战术层面与美国一起演习和训练，仍然有力地表明许多国家都认识到美国是对占据潜在主导地位的中国的重要对抗力量。

第三，美国的力量已经遍布整个印度-太平洋战区。美国联合部队在印-太司令部责任区中的部署比在其他任何战区中都要先进。战区内的部队和从美国本土部署的部队经常进行演习，塑造态势并开展安全援助、反恐以及人道主义援助和救灾行动。此外，美军在国际法允许的范围内飞行和航行，凸显了所有国家都可以这样做的权利。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美国的空中和海上部队经常穿越南海和东海以及台湾海峡，行使航行自由权，而且美国认为某些沿海国对国际法的要求过高。通常，这些举动是对中国海事主张的回应。美国还按照国际法在该战区进行敏感的情报、监视和侦察活动。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存在使其能够通过各种例行和紧急活动来建立牢固的关系，包括从港口停靠、双边演习到威慑和武力展示。

但相对于中国，美国现有的这些优势并不能自动转化为永久、持续甚至是短暂的优势。相反，这些优势表明的是冷战结束以来美军的例行部署和运用。研究团队评估后认为，目前美国在整个地区的部署尚未成为统一的联合概念，也无法适应持续竞争（以及可能过渡到冲突）的联合概念。

美国的战区设计未能跟上中国的军事转型或积极的“灰色地带”行动。美国的联合战略、计划和概念还没有实质性地改变中国的决策，无论是中国正在进行的咄咄逼人的“灰色地带”演习，还是其以美国为中心的反介入军事转型。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研究人员发现，如果人们承认中国在没有公开军事敌对的情况下正在取得与发生战争类似的效果，那么美国的联合部队既未曾有效地竞争，也不具备威慑力。例如，美国陆军战争学院世界研究团队认为，中国将珊瑚礁和低潮高地改造成能够支持军事和强制行动的平台、设施，构成相当的军事收益。

简而言之，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的军事战略和行动还没有对中国的决策者做出实质回应。美国当前的战区设计反映在五个要素中：战略战役概念，部队及能力，规模和状态，权限、许可及协议，任务式指挥的安排。这反映了对战区优势长期脆弱甚至信誉不佳的坚持。美国的姿态和倾向仅是对中国的行动做出反应，当然不是领先于中国的决策。

尽管当前美国可能会凭借其潜在的军事力量阻止与中国升级为公开的敌对状态，但美国的战略、计划、行动和能力尚未有阻止中国提升反介入/区域拒止的能力和方法。迄今为止，在针对美国及该地区伙伴的侵略性“灰色地带”行动中，中国从未犹豫。

见解二

印度-太平洋地区是一个广阔、联合、多域的战场。从军事上的联合角度来看，印度-太平洋地区是一个由复杂的人文社会和自然地形组合而成的广阔地区。该战区覆盖地球表面积的52%，由36个国家和地区组成，占全球人口总数的一半以上。

该地区的居民及其政治和军事领导人都是超强竞争战略影响力空间中的战斗人员。战略影响力空间是竞争的所有方面的认知地带，美国、合作伙伴和竞争对手的战略领导层做出相应的决定却因各自的世界观而激烈碰撞，其中最强烈的是美国维持现状和中国追求变化的观点。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发现，在总部一级，从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直至各个军种分支的军事文化都表现出对联合、二十一世纪、多域特征等崭新修辞的承诺。不幸的是，尽管在军种组成司令部级别进行了出色的概念开发工作，印度-太平洋司令部仍然是单一军种方法，比较狭隘而且是由针对特定领域的解决方案拼凑而成。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还发现，战区一级存在三个长期的战略缺陷，如果任其继续发展下去，将不可避免地制约美国的联合、多域军事效力。见解一指出了第一个缺陷——缺乏关于战区竞争和冲突的统一的联合概念。第二个缺陷是传统的战场设计和姿态越来越容易受到中国活跃的“灰色地带”行动的影响。第三个缺陷是美国战略目标与联合作战概念、资源整合之间的鸿沟。

印度-太平洋司令部正在解决第一个缺陷，并暗示可能在第三个缺陷方面取得了进展。对新兴的印度-太平洋司令部战略的开源描述指向更敏捷、更分散的军事态势，以及未来美国与合作伙伴使用创新、互补的能力和方法。尽管国防部领导层认识到朝鲜和俄罗斯所面临的军事挑战，但它越来越将其资源集中在转型中的中国在多个领域带来的长期挑战上。因此从互补中受益的竞争和冲突更紧密集成，从而形成联合、军种多域作战概念，将是抓住主动权并拓展竞争空间来对抗正在发展的竞争对手的第一步。最后，本报告对这一概念的轮廓做出了假设，并根据这些假设向陆军提出建议。

见解三

固定合作伙伴是必不可少的，但不足以扩大竞争空间。如第一个见解所述，区域伙伴关系是美国现有的优势，但并不是永久或不可侵犯的优势。对盟友和合作伙伴加倍下注，对于管理作战责任区内大国间超强竞争的战略至关重要。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应该非常努力地保持和加强与本研究中视为主要合作伙伴的六个国家和地区（澳大利亚、日本、韩国、菲律宾、新加坡和台湾地区）的关系。

美国与每个国家和地区的安全关系对于美国在该地区的长期利益至关重要。维持和加强与每个国家的关系有时可能具有挑战性。中国表现出向美国的合作伙伴和其他方施加压力的意愿和敏锐度，并惩罚他们与美国保持紧密的安全关系，因此关系管理的困难可能会加重。

重新获得战略主动权并扩大竞争空间，将取决于联盟之外的合作伙伴网络。简而言之，尽管主要合作伙伴是美国对该地区采取更为激进超强竞争战略的必要组成部分，但它们不足以取得持久成功。对固定伙伴的过度依赖可能会让美国战略的某一点出现故障，但这种结果是可以避免的。区域伙伴关系组合更多样化的同时利用美国的军事工具，将扩大美国的竞争性选择、巩固地区地位，并表明美国对以“自由和开放的印度-太平洋”为中心的新承诺。

扩大合作伙伴关系的首选是新西兰和泰国，与亚洲大陆上的印度、越南和马来西亚以及印度尼西亚建立更紧密安全关系的可能性也很高。为了达成伙伴关系扩展的有关目标，美国还可以努力增强接触和安全关系，从而潜在地利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经验和能力。

见解四

积极的竞争和武装冲突的准备工作是印度-太平洋司令部战区设计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目前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超强竞争尚未涉及武装敌对行动，然而它确实以双方有意义的军事活动为特色。在可预见的未来，缺乏武装冲突的超强竞争是美中积极对抗的最可能形式。超强竞争首先表现在军事领域以外的外交、经济和战略影响中。

在避免武装冲突的同时展开超强竞争都是美中双方的目标。但是，如果美国的超强竞争行为受益于显性或隐性安全成分，将是最有效的。此外，持续的超强竞争活动（包括有意使用更广泛的权力手段）必须为无缝过渡到武装敌对状态创造条件并增强。

在过去二十年中，传统态势（部队与能力，规模与存在，以及权限、许可和协议）、战略转移（和转换）到非常规战争的独特需求，以及疏忽给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造成了真正的脆弱性。正如见解一所述，根据达成的共识，美国已放弃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战略倡议。美国政策制定者和战略家被9/11后反恐行动式的风险所混淆并与战略转移结合在一起。2001年以后做出并维持的决策使美国在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大国竞争中处于明显落后的位置。

随着美国国防战略家开始追赶当代竞争，华盛顿和檀香山的更大战略创新对于抵消中国不断扩大的功能、能力和观念至关重要。不受限制的中国创新对美国在跨国家力量和联合作战领域获取优势和行动自由构成日益严峻的挑战。带乱节奏的军事威胁尚不具备赢得战争的战略能力。但是如果军事升级，中国可能会使美国和合作伙伴的利益受到威胁。

中国军事转型针对的是美国。转型二十年后，中国人民解放军及其各组成部分从加固的基地开始行动，主要依靠内部线路进行通信，打击能力足以让美国和地区领导人对干预地区武装冲突的风险和后果产生怀疑。简而言之，中国将竞争与（武装冲突的）前景融为一体，以便在“灰色地带”有效地进行机动并实现其目标。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建议美国应该采取类似的方针。

这项研究发现，在竞争和冲突之间做出二元选择（无论是否为战略性选择）会显著增加每项选择出现失败的风险。仅在竞争中占优势的战略不太可能获得强大的联合部队和地区态势，而这种联合部队和地区态势在盟军、伙伴和对手中享有足够的信誉。同样，仅侧重于应对军事冲突的联合部队和地区态势很可能会在发生武装冲突时缺乏必要的手段来激励盟友和合作伙伴继续参与竞争。盟友和合作伙伴是否到位对于超强竞争的位置优势至关重要，也是过渡到武装冲突的重要前提。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后一问题尤其严峻。在这种环境中，盟友和合作伙伴会尽量避免在竞争对手之间进行选择。这种趋势在今天的印度-太平洋地区很普遍。理想的情况是考虑竞争的持续性时，如果在避免战争方面的巨大努力失败了，反补贴式的美国超强竞争设计将在战区范围的“灰色地带”持续展开行动，同时为美国的武装行动创造条件。简而言之，竞争（或超强竞争）和冲突是无缝整体，不可分割。不幸的是，研究人员发现美国领导层人为地将竞争和冲突分开，在文化上令人满意，但在战略和战役上都存在问题。

美国继续将战区的常规部署、应用、训练和演习误认为是竞争本身。相比之下，中国已经表现出了在必要时积极竞争和行为升级的意愿和能力。根据研究小组的判断，将冲突孤立到一套完全不同的计划中，可能会而且可能已经导致美国出于自身利益而采取军事行动，与向中国施压和导致军事冲突的有效作战需求不存在任何有意义的联系。

这项研究表明美军应与地区伙伴一起积极参与竞争。在这种竞争中，每项行动都是全面努力的一部分，以证明必要时能够无缝升级为武装冲突。竞争和武装冲突必须是新的战区联合部队设计中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该设计有意拓展了竞争空间，给竞争对手创造新的困境和成本，为战区指挥官带来更多的军事选择。迄今为止，美国尚未将此设计纳入其方法之中。

2018年引入的“一体化联合作战概念”为战区指挥官和高级决策者提供了已经长期运用的六阶段式战斗结构的替代方案。联合概念中的“竞争连续性”表明所有竞争性（或超强竞争性）竞争都可以同时具有合作、（超强）竞争和冲突的特征。

“一体化联合作战概念”强调竞争和冲突的必要交织，包括两者可以同时存在的方式。但是，联合概念的出现表明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美军的运用方式存在着重要差距。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从数十次交战行动中总结到，对于竞争和冲突缺乏一个统一的、战区特有的、联合的概念，美国军队通常没有充分关注每一个行动可能对对手、中立或联盟决策产生的影响。如果没有这种认知，相对于期望的目标或效果而言，当前的战区活动很可能表现不佳。

印度-太平洋地区的联合和军种态势需要更大的深度、弹性、敏捷性和冗余度。美国印度-太平洋司令部所属联合部队过度集中在少数几个大型却越来越脆弱的作战地点。美国的姿态是二战后和冷战时期联盟承诺的产物。除了从菲律宾撤离（1991-1992年）以及在较小程度上从泰国撤离外，自冷战结束以来战区内美国的姿态基本保持不变。美国目前的态势可能足以应付能力较弱的传统挑战者（如朝鲜）的大规模冲突，但对于超强竞争或与改革后的中国武装部队开展对抗行动来说，这是远远不够的。

至少在过去三届总统任期内，美国已经认识到印度-太平洋地区军事存在中东北亚的比重过大，而东南亚、南亚和太平洋岛屿（关岛除外）的比重过小。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联合部署主要集中在日本和韩国。

将前沿部署的美军集中在东北亚相对较少的设施中，经济上是划算的，却是很不负责任的战略。大多数前沿部署的美军都在中国反介入/区域拒止范围之内。除夏威夷群岛外，大多数前沿部署的部队都在中国常规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海面和水下战斗人员以及有人和无人空中打击平台的作战能力范围内。除了动能攻击武器带来的物理威胁外，印度-太平洋司令部的专用和辅助空间、网络和电磁频谱还容易受到竞争对手的攻击和（或）利用。

过去，美国部队表现出果断行动的能力往往是在胁迫下，并且缺乏集中的指挥控制。这种能力将越来越需要成为未来印度-太平洋战区设计的决定性特征。即使在目前的集中架构下，如果与中国发生武装冲突，美国及其伙伴的防空和导弹防御部队也可能无法可靠地保护其免遭预期中的空中飞机和导弹的袭击。同样，在印度-太平洋战区爆发任何敌对行动期间，美国应该预判到太空、网络和电磁频谱的使用能力将大大下降。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得出结论，在短期到中期内，如果美国要重新获得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的军事主动权，必须具有在多域精确攻击的压力下达成跨域作战效果的新能力。实现这种能力意味着战区指挥官要具有从更广泛分布的区域态势中选择时间和地点的大规模响应能力。在这种情况下，态势包括战区设计的三个要素：部队与能力，规模与存在，以及许可、权限和协议。这里建议广泛分布的区域态势最好被描述为具有深度、弹性、敏捷和冗余。

深度表示战区态势通常更加分散、网络化和多节点。更深层的态势应该为联合部队的协调提供更多的可扩展应急方案。在印度-太平洋地区，更深层次的态势将包括分布式、陆基或陆上赋能的，跨越第一和第二岛链且涵盖南太平洋和西南太平洋、亚洲大陆和印度洋的联合行动。

弹性是指抗冲击或从损失中恢复的能力。弹性需要兵力广泛分布且存在某种形式的结合、分解，以及军事能力在物理、虚拟和概念方面的强化。在所有情况下，分散、分解都不会导致预期行动效果的下降。

敏捷则建议具备一定程度的内在行动能力，可以使战区指挥官在最需要或机会最大的时间和地点转移重心和重新选择。在超强竞争的情况下，敏捷性是指能够快速利用短暂优势的品质，也意味着组织结构和战役观念的变化。

冗余要求有意地消除单点故障。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认为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过去二十年的感知优势形成了战区当前的决策架构。尽管从效率的角度来看是符合逻辑的，但可能会损害未来的作战效能。

见解六

联合部队在印度-太平洋地区的成功依赖于改进后的战区陆军设计，该设计旨在为联合部队赋能。一支更强大、更富弹性、越来越敏捷且适当冗余的联合部队依赖于陆军的赋能作为基础。在印度-太平洋地区，根据竞争和冲突转变战区概念最重要的第一步是国防部有效和适当的分配，为特定军种量身定制联合部队角色。陆军参与战役作战的质量、能力的深度及其在战区设置中的传统作用，使其特别适合充当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联合部队的基础赋能者。

最初，陆军文化可能无法很好地适应这种情况，因为在9/11之后18年的战争中，美国地面部队一直是支援作战的主要力量。但是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表明，在未来十年中，战区对大型地面机动部队的需求可能会减少。这种减少加上印度-太平洋地区在战略和战役上偏向于提高敏捷性和分散用兵的偏见，表明新的需求需要重新配置战区陆军，并在统一、联合、多域的构想下重新调整作战任务，应对从竞争到冲突的一系列挑战。

在战区一级的联合军事行动中，在联合保障、防卫、情报（和信息）以及任务式指挥等领域，广泛赋予陆军责任是重要的。鉴于面临中国的挑战，本报告发现常规上为支持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而参战的大多数陆军部队必须越来越集中精力于实现统一的联合概念。该概念是在较低层级中定制任务，以适应能力上多功能、方向上多领域的分布式联合行动。

专注于印度-太平洋地区的陆军将需要在越来越低的任务式指挥级别上聚集和使用多功能的多域资产。而且，鉴于对联合部队赋能者的基本调整，这些规模较小、分布广泛的陆军资产需要无缝的融入并保证联合行动，接受和使用小环境中的联合能力，实现多样化赋能作用。

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发现，当前所有军种都在追求独立的制胜概念，但缺乏统一的联合规则，而该规则将竞争和冲突的共同需求与各军种所提供的补充能力相协调。例如，针对多域作战的陆军现代化和概念开发工作始于致命和非致命对峙的影响；但正如预想的那样，最终将在决定性的陆上作战中组织师、军和野战部队进行大规模地面作战。空军追求自己的多域作战版本，致力于采用敏捷作战的方式。就其本身而言，海军陆战队已经将海上行动和远征高级行动区分开来。

每个概念在很大程度上都是以军种为中心的，仅限于公开冲突，并且大致侧重于实现多域作战效果，而没有为统一的联合愿景带来好处。每个概念通常假定广泛部署多域部队和能力，以增加对手的成本，产生困境并使美国竞争对手的决策复杂化，同时扩大联合部队司令官可拥有的军事选择。但是现有的军种概念缺乏用于保障、任务式指挥和部队防卫的完善的集成逻辑。最后，尽管军种的这些概念具有相同且非常有用的内容一致性，但它们似乎在内部具有竞争优势，在满足战区和功能需求以及独特军种能力的情况下代表了联合部队指挥官的需求，代表了每个军种的首选角色。随着研究的进行，团队经常使用这样的类比：各个军种都在朝着同一方向划船，但是没有人肯在同一条船上努力划船。

这项研究表明，美国陆军有机会领导一个以陆军作为基础赋能者的一体化联合概念。陆军承认并适应自身广泛的战区赋能责任，同时加诸努力以增强致命性和非致命性多域作战能力并为之做出贡献，将为联合部队提供一个稳定的基础并在此基础上启动战区结构设计的重要转变。

见解七

抓住战略主动权并扩大印度-太平洋地区的竞争空间，要求陆军和联合部队持续行动、试验、调整和竞争。研究团队发现有必要将当前有关战区军事活动的思维方式从常规方法转变为侧重于“学习链（learning chain）”的方法，其顺序如下：进行试验，适应试验，适应竞争并在竞争中取胜。

在美中之间的大国竞争中，印度-太平洋地区已经成为联合领域以及与国防相关的有争议空间中激烈的超强竞争的地域。中国正努力争夺美国在战区的主要地位，提出在发生敌对行动时限制美国的选择，在陆地、空中、海洋、太空、网络空间、电磁频谱以及战略影响力空间实施拒止。尽管美国当前保留了许多概念、装备和技术优势，但却是短暂的或临时的。最终，至少在战区范围内，中国的能力将与美国持平。

如前所述，由于接受美国在印度-太平洋司令部责任区中失去了战略主动权，这项研究表明美国的战区联合部队需要一种转型设计和战役策略，重点是重新获得主动权并扩大与之相对应的竞争空间中与中国的差距。但对完美的追求不能成为试验的敌人。在印度-太平洋地区，变革势在必行。

因此，这项研究表明立即开展以目标为导向的多域军事行动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该行动旨在整个竞争过程中影响中国的决策。这些行动相当于美国对武装冲突阈值以下中国“灰色地带”持续不断行动的反应。这些行动也将在战役环境中进行迭代，充分利用多域试验的平台。

这项研究表明印度-太平洋司令部应该努力消除常规应用、部署、训练和演习的思维方式。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研究人员认为该司令部应该在有目的、超强竞争的多域军事行动背景下重新组织战区内的所有活动。每此分散行动都应具有与之相关的明确的战略、战役、训练和学习目标。如果有效捕获所有四组目标，将产生有意义的变革和联合作战见解，并期望每种见解产生有意义的适应。

以目标为导向的行动针对对手决策中的漏洞将发挥协同作用，再加上持续学习和适应的行动概念，将会传达目标的重要性，展示变革能力并有效拓展竞争空间。“为试验而操作，为试验而适应，为竞争而适应”的链条将为战区指挥官和部队产生新的超强竞争选项。总体而言，对这些选择的有意示范或执行，战区一级的战略条件应开始发生有利变化。